第118章 墨不可救世（2/2）
得不说，霍进的构想非常好，只是真实行起来，非要天下再经历一次翻天覆地的巨变不可；再加上人人都有私心，搞什么“兼爱”谈何轻易？就说在场的众位都是士族子弟，那“各尽所能，机会均等，能上能下”的原则，自己满腹才学、又不顾后代子弟的还委曲可能答应，那自己都是草包的只怕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，再想推行到神州，其阻力可想而知。
就有人跳出来骂道：“放屁。谈什么人人兼爱，不分等级贵贱，那谈作甚人？那还与猫猫狗狗这些牲口有何差别？”反对的人正是来自西楚的寇准。慕子高当然认识，故而也就多看两眼。
霍进刚才在正殿题名时就与寇准不对付。现在又是他跳出来反驳，遂更加不服，冷着脸回道：“既然你另有卓识，不妨说说看，如泼妇骂街状成何体统？”
寇准道：“我骂你自有我的理由。你大谈什么‘兼爱’，大谈什么‘视人之家，若视其家；视人之身，若视其身’，且不说我的父母、孩子，就连我的媳妇你也要爱？你又谈什么‘爱人者，人必从而爱之’，难不成你爱我媳妇，我媳妇也必需要爱你？”
此言一出，哄堂大笑。
寇准续道：“如此不明是非，不分道德，枉顾界限的‘爱’，与牲口有何差别？”
霍进涨红脸道：“我所谓的‘爱’，当然是大爱，岂是你这种唧唧歪歪的小爱？”
寇准驳道：“自古就有‘先成家后立业’的训言，不懂小爱，何谈大爱？”众人纷纷点头。连元毓这个混世魔王也极为难得地赞成一次，便是要“先学会爱人，才会有同理之心，才会兼爱天下。”
霍进辩不过，只得转道求助慕子高：“衍王殿下，您怎么看这个问题？”
慕子高道：“修容言之有理。爱护自己的亲人与恋人，乃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，无论及道德的层面，仅是本能；只有打破人与人之间的界限，超出人人都能做到的本能，实现普天之下人人同等的大爱，方才真正抵达道德的境界。”连衍王殿下都这么说，众人就不好持续驳斥，霍进自觉面上有光，腰板挺直很多；但接着慕子高又说：“思撨所言亦有道理。人若为圣人，便可大爱；人若为凡人，皆有私心。能够做到‘老吾老以及人之老，幼吾幼以及人之幼’已然超乎凡人，若再想‘爱你老即是吾老，爱你子即是吾子，爱你妻即是吾妻’，恐非凡人常理能吸收的事情。但如若不讲常理、常情、常识，就没有百姓基础，不能履行。假如强制推行，只能造就伪善，无论大爱小爱皆成妄语。”
元毓本来就不赞成霍进的观点，就在刚才慕子高偏说霍进有理的时候，他差点没忍住要掀桌骂人。谁知，慕子高话锋一转，本来也是不赞成霍进的。元毓便觉自己看中的这个人格外的帅，不是一般的帅，惨尽人寰的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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