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孝宗(2/3)

雍容,足以缘饰治平而止。

洁之往代,其于王茂弘、谢安石、李长源、陆敬舆匡济之弘才,固莫窥其津涘。即以视郗鉴之方严,谢弘微之雅量,崔祐甫之清执,杜黄裳之通识,亦未可与相项背也。下此,则叶适、辛弃疾之以才自命,有虚愿而无定情,愈不足言矣。

推而上之,朱元晦、张敬夫、刘共父三君子者,岂非旷代不易见之大贤哉?乃惩奸邪之已淫,故崖宇必崇,而器使之途或隘;鉴风波之无定,故洁身念切,而任重之志不坚。正报仇复宇之名,时固本自强之道,亦规恢之所及,而言论之徒长,其洗心藏密之神武,若有不敢轻试者焉。

呜呼!能不为乱世所荧,而独立不闷;然且终为乱世之余风所窘,而体道未弘。德之孤,宋之积渐以乱德者孤之也。不得不孤,而终不能不自孤其德,则天下更奚望焉?即使孝宗三熏三沐,进三君子于百僚之上,亦不敢必其定命之訏谟,廓清九有也。

藉其摧抑之不深也,则岂但三君子之足任大猷哉?凡当日之能奉身事主而寡过者,皆已豫求尊俎折冲之大用,以蕲免斯民于左衽。惟染以熏心之厉,因其憩玩之谋,日削月衰,坐待万古之中原沦于异族。

追厥祸本,王安石妒才自用之恶,均于率兽食人;非但变法乱纪,虐当世之生民已也。

诗曰:“周王寿考,遐不作人。“如鸢之戾于天也,鱼之跃于渊也,各自得也。寿考作人,延及遐远。故周之衰也,鲁、卫多君子之器,齐有天下之才,乃以维中夏,攘四夷,延文、武之泽于不坠。

世胄之子,不染患失之风;崛起之英,不抱孤危之恤。沉潜而能刚克,不荏苒以忘忧;强毅而能弘通,不孤清以违众。言可昌,而不表暴于外以(浅)[泄]其藏;节可亢,而不过于绝物以废其用,后世可无传书,天地且从其志气。作人者之用大矣!不知出此,而持申、商之法,以解散天下之心而挫其气。嚣然曰“天下无才也“,然后天下果不能有才也。斯可为痛哭者也!



乾道元年,和议再成,宋与女直无兵革之争者四十年。论者谓二主皆以仁恕宅心,而天下咸被其泽。呜呼!此偷安之士,难与虑始之民,乐怀利以罢三军,而不恤无穷之祸。流俗之言一倡,而天下交和,夫孰能听之哉?

宋之决于和,非孝宗之心也。孝宗嗣立以来,宴寝不忘者兴复之举,岂忍以割地终之。完颜雍雄心虽戢,然抑岂有厌足之欲,顾江左而不垂涎者。故和者皆其所不得已,而姑以息民为名。贸贸者从而信之,交起而誉之,不亦愚乎?宋与女直,相枕而亡,其几兆于此矣。

宋自秦桧持权,摧折忠勇,其仅免于死亡者,循墙而走,不敢有所激扬,以徯国家他日干城之用。诸帅老死,而充将领者,皆循文法、避指摘之庸材。

其士卒,则甲断矛挠,逍遥坐食,抱子以嬉,视荷戈守垒之劳,如汤火之不可赴。其士大夫,则口虽竞而心疲,心虽愤而气苶;不肖者耽一日之娱嬉,贤者惜生平之进止;苟求无过,即自矜君子之徒,谈及封疆,且视为前生之梦。

如是,则孝宗虽踸踔以兴,疾呼心亟,固无如此充耳无闻者何也!故苻离小衅,本无大损于国威,而生事劳民之怨谤已喧嚣而起。及其稍正敌礼,略减岁币,下即以此献谀,上亦不容不以自安;无可柰何,而委之于命,而一仆不能再起,奄奄衰息,无复生人之气矣。

女直之初起也,以海上之孤军,跳梁而不可御,骎骎而有中夏者,恃其力之强也。以力立国者,兴衰视乎其力。至完颜亮之时,枭雄之将,敢死之兵,或老或死,而存者仅矣。逆亮又以猜忌之威,虔刘其部曲,牵率以南犯者,皆疲弱离心之下驷也。故采石问渡,虞允文以不教之兵折之而有余。完颜雍虽为众所推,实篡弑也。

乘机委顺,徇众志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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