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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彩华还是很虚弱。她虽然常常想象自己会在某个时刻，寂静无人的死去，但还是没想过死亡会离自己如此的近。

很晚了，豪华的单间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，四周静得能清晰的听到旁边的呼吸声。

易古学靠在长沙发上睡得歪歪扭扭，他显得很疲倦，睡得很死，呼吸声也沉重。

为什么，在她人生的这种时刻，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他？

她想哭，却牵动了腹部的切口，忍不住“啊”的一声轻叫了出来。她赶忙压下了声线，闭上眼睛假装睡着。

易古学听到声响，从沙发上跳了起来，见李彩华还在熟睡，他才放松了一点。最近真的神经衰弱了，即使睡着，也总是听到她痛苦的叫声。

“一定很痛吧？”他走近了她，看着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，不管曾经如何的风姿绰约，她还是不复年轻了。

只是人体中一条普通的、多余的阑尾，便差点要了她的命。

低头见尿袋满了，他放开了尿袋，再拿着尿盆倒到厕所里。从洗手间出来，却听到嘤嘤咛咛的哭声。

他冲过去，想握住那双手，却又不敢，只好小心的问：“小华，伤口又痛了吗？我帮你叫医生好不好？”

“不。”她又气又恼的看着他：“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，不是请了陪护工的吗？让她来做啊，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？”

“李姨回去了，一会儿再过来。”他的话语温柔得很：“我为你倒尿盆，你却生气了？”

“我不要你为我做这些。”那一双尊贵的手，是用来做这些事情的吗？“我不要，你这样，我还不起。”

“谁要你还了？”他拉她的被子：“睡得很累了吧？翻一下身。”

“不。”她想推开他伸过来，在自己的腰部搀扶的手：“你放开啊，我不翻。”

“医生说要多翻身，多活动，才可以好得快。不然，很容易肠粘连的，到时候，又有并发症。”他娴熟的扶住她的腰，轻轻一托，便把她扶起半坐在床头，他的心又再酸溜溜的，轻飘飘的身子啊，差点承受不起自己的轻轻一托。

却以这等单薄廋弱的身躯，强自支撑了大半辈子。

她本来应该在自己的怀抱中娇怯柔媚的过完这一辈子的。

错过了的，何止是爱情？

即使他们追回了爱情，那么时间呢？那长长的25年，谁来还给他们？

李彩华发现易古学颤抖的手，和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，读懂他那一刻的脆弱。她轻打了一下他：“放手啊。”

话语却不再那样厌恶，而是多了柔软的感动。

“你要发脾气，也要等身体好了才行。不然，我做错了，你连骂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。”他在桌上倒了开水递给她：“都这个时候了，活了大半辈子的人，还这么任性。”他责怪她，带着心酸。

她却生气了：“是的，我活了大半辈子了，我老了，人老珠黄，年老色衰，半死不活，劳烦你此刻为我起早摸黑的。是我错了，你不用遭这种罪的。你现在就回去，不敢再枉费你的心神来照顾。”

“唉，怎么又说傻话了呢？”他把杯子放到她的嘴边：“我的心，你还不明白吗？”

“心？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讲这个心字。”她的泪如潮水般落下，多年的委屈，只几句话如何可以宣泄排解？

他看着她哭，一滴滴的泪珠晶莹，滴湿胸前的病号服，剧烈牵扯的眼角牵出了细细的鱼尾纹，他轻握她的手：“还记恨我说的那一句年老色衰吗？老的何止是你，我不是也是个老头子了吗？”

“可是，你看起来并不老。”

“你也没老啊，你仍然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。”

她的哭声渐停，多少年了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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